朱雀斬釘截鐵地說道。
孩子相互對視了一下。
就這樣閃人實在是很遜,但是,對手很可怕——周圍漂浮着這樣的空氣。
朱雀看穿了他們的想法,稍稍壓低聲音說。
「……我真的要生氣了。」
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肩膀一抖。之後,朱雀想到「啊啊,這下又被討厭了。」明明是大戶人家的公子,卻是個難以管教的野孩子——朱雀也知道有人背地裏說他的壞話。最先這麼說的,大概是和自己打架時被揍過的傢伙的父母吧。現在連同年齡的孩子們之間也已經傳開了。不過,因爲自己基本上是無論主動、被動都難以合羣的性格,在學校和外面都是一個人。所以也沒甚麼大不了的。只有沒用鬼才會需要別人的幫助。自己可不一樣。
「快走啊。我不會告訴老師的。」
朱雀又加了一句。在圓圈中間個頭最大的孩子轉了轉眼睛說。
「老師也說過討厭不列顛的。」
「不要隨便篡改老師的話。老師只是說不列顛的做法不對而已。」
「那不是一樣嗎?」
「誰知道呢。」
老實說,朱雀對此也不明白。
「不管怎樣,在這裏的不是老師,是我。」
那句話成了最後通牒。
再繼續糾纏下去,朱雀大概會真的發飆吧。
孩子們無言地交換了一下眼神,然後就這麼散開了。不過,這也只限於離開朱雀的身邊爲止。孩子們落敗般走下神社的石階,朝回家的道路走去——那傢伙——是間諜——再強壯一點——總有一天都教訓他——就算沒有直接聽到也能夠猜得到。很容易想象的。
也罷,管他呢。
反正,都是些一個人就不成氣候的傢伙。
這麼一想,現在眼前的笨蛋也許反而比他們強多了。至少,這個笨蛋一個人也沒有認輸,沒有屈服。他的眼睛是這樣告訴自己的。
「……爲什麼?」
自己也不想聽到別人說「幫我」之類的話。
所以,朱雀搶先說道。
「我甚麼也沒做。」
「……」
「只是你妹妹一直拜託我,我纔過來看看情況。」
「!娜娜莉?向你?」
只有談到那名少女的時候,這傢伙的表情纔會變化。
「沒錯。」
朱雀不高興地點點頭,而對方不知爲何露出一副更加不高興的表情。
「騙人。」
真的讓人火大了。
「不是騙人。」
「騙人。」
「不是騙人!」
「騙人!」
「不是騙人!」
「騙人!」
兩人就這樣一直重複着無限循環的爭執。
直到回去同住的家裏爲止。
直截了當說的話,那就和儲藏室差不多。
雖然如此,建築本身是兩層構造。而且在本宅之外擁有的這種東西,自然也不會顯得寒酸。不過,就算這樣畢竟還是儲藏室。
支撐四方的柱子因爲風雨的侵蝕變得烏黑。
模糊的玻璃就好像故意在拒絕外界似的,將建築陰暗地封閉起來。
後面是雜亂地長滿樹木的小山。而且,正面也是生長着各種樹木的樹林。
白色的牆壁看來還是經過一定的維護的。
但是,那與其說是風景,說是讓人不快的表現還比較正確,搞不好還會被當成鬼屋的建築。
然後,被驅趕到這種住處,說起來真的很過份。
這就是少年少女二人的境遇。
對娜娜莉?V?不列顛來說,世界很狹小。
當然,這也有娜娜莉身體狀況本身的原因。
娜娜莉雙目失明,腿也無法活動。似乎是某種事故的後遺症。
只是,對娜娜莉來說,世界狹小這件事其實並不只是這樣。
純粹的她的世界很狹小。
與其這麼說,不如說她自己想要世界變得狹小。她這樣希望着。
因爲。
廣闊的世界到處都是可怕的事物。
那壯麗的不列顛宮殿就是典型的例子。
在沒有失明時,那裏是既漂亮,又華麗,一直很明亮的地方。但是,同時那裏也是非常醜陋、昏暗、陰森的地方。
不是東西。
而是人。
當然,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。但是,有好多可怕的人。有好多可怕的東西。冷酷的異母兄弟們的視線、明顯鄙視自己的義母們的言語、只是機械地進行應對的侍女們。
無論哪一個都好可怕。可怕得無以復加。
就算來到日本,那也沒甚麼改變。
人們好可怕。無論誰都好可怕。可怕得好想逃走。
所以,世界最好變得狹小。
如果是狹小的世界、其它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的世界的話。
自己就可以生存下去。
和唯一一個對自己溫柔的哥哥,單獨二人……
在往常的黑暗中,娜娜莉聽到外面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。
——哥哥?
因爲眼睛看不見,所以娜娜莉的其它感覺變得敏銳。特別是聽覺最靈敏。因此,她只靠腳步聲就能很快分辨出自己認識的人。
只是,問題是此時屋外傳來的腳步聲不止一個。
很快,她就可以聽到說話的聲音了。
「……爲什麼連你也跟來了。」
「你是笨蛋啊。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。這地方本來就是我的東西。」
「現在是我們的房間!」
「自大甚麼啊,明明就是人質。」
「我們纔不是人質。是正式的留學生。要說幾次才能明白。」
「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。這裏是我的基地。來拿忘記的東西有甚麼不對。」
「哈,這個年紀就有健忘症了嗎。日本的首相還真是不幸啊。有這麼個沒用的兒子。」
「……你時不時會說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呢。健-忘-症?」
「就是指你這樣的傻瓜。」
「你說甚麼,臭小子!」
腳步聲變成了跑步聲。
而且,一邊跑一邊繼續爭執着。
娜娜莉記得那聲音。
一個是自己的兄長,魯路修。然後,另一個人是叫做朱雀的少年。
現在收留他們的家庭——樞木家的孩子。
對娜娜莉來說,那孩子也是有些可怕的人。
畢竟在一週前,初次和他們兄妹見面時,他……
「……我不會原諒你所做的事。」
「先出手的是你纔對吧。」
「那是因爲你想對娜娜莉動手!」
「只不過是覺得她很漂亮。摸摸她的頭髮而已,爲什麼要氣成那樣?」
「傻瓜、野蠻人。你再敢做一次試試。我要把你倒過來沉到東京灣去。」
「……你啊,想要再被揍一次嗎?」
就是這麼回事。
「總之,問問娜娜莉的話,你的謊話馬上就會被戳穿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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